老子曰:“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道德经》第四十三章。)这一千古玄论,至此有了系统性的题解

 
不过,生命因而应该被看作是自然的“弃儿”,它的所有生物机能其实是对这种“遗弃”的代偿,宛如失去父母养育的孩子只好掌握自我照料的本领一样,是乃哲学上所谓“自为”的本质和渊源。

自为者,不能“无为而在”之叹也;所谓“无为而治”,须有不必治理即成稳然存序之格局的自然前提;至于老子“无为而无不为”的“守静”之道,则早已是失之久远的“自在”型天理了。
 
【所以,老子“出世无为”的劝世箴言终于不能成为人类生存方式的主流,甚至不能成为人类行为方式的支流,即便是那些看似“无为”的“出家人”,也照例免不了面壁时的魂不守舍或教团内的尔虞我诈,何尝真正得以“守静”?更有甚者,恰恰是这些所谓的“出世者”,历史上曾多次以“国师”、“仙贤”的身份挤入庙堂,教唆天子,偶或更搅得朝野不宁,人间离乱。

回过头来看,反动于老子的“无为而无不为”,孔子标榜的“知其不可而为之”似乎更能道出人生挣扎求存的根源性无奈,亦即更能表达“至柔者”不得不“驰骋天下”的强迫性困苦。】
 
基于同义,人类最好不要再把自己误称为“天之骄子”,他实在只是“天之耄耋”,且不幸愈老反而愈不得安宁,于是只好替天行道,身不由己地表演着老来风流的闹剧而已,这种情形,就像立不住的陀螺必须高速旋转起来才能实现其自立一样。
 
——也就是说,这场闹剧并不只是人间的闹剧,而是自然导演于自身之存在或存续的闹剧
 
故,此剧堪称“天幕之舞”,我们的思绪仅仅在于为不能(或佯能)退出舞列的欣赏者理出它的情节主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