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无论对于抽象的存在势态抑或具体的存在事物而言都有三个不同的视角需要剖析,否则囫囵的存在概念不免照旧是一团迷惘:


a.基于存在阈(Ts)的合成状态,可以明察代偿的十足效价,即对于一切自身存在度必失的存在者来说,非代偿则无以存续,而且代偿的幅度反比于存在度的失量而递增,代偿的形迹从此可以测度,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由于存在度与代偿度以等价互补的方式相混淆,致使代偿现象直接显现为存在性的本体而无从区分,结果造成所有存在者之存在阈在总体上延展成一条平行等位线的假相,即站在这条代偿等位线上看,万物的存在(特指“可存在性”)似乎是无差别的,因此甚至湮灭了存在性的概念本身。
 
于是,“存在”僵化为客观的或主观的“对象”,殊不知“存在”本来是“存在性”弱化代偿的展开过程,这是既往所有哲学浑然不能自觉的痼疾所在。

海德格尔对此似有所悟,故将“存在”注解为“临场”或“此在”,然而,此在者何以要“临场”?临场者何以能“澄明”?却是海氏本人以及存在主义哲学讳莫如深的基底悬惑。
 
b.基于代偿度(Cd)的扩张态势,代偿过程分外夺目,它直接呈现为整个存在系列的舒展过程和丰化过程,即对于一切表达为代偿产物的存在者来说,代偿就是存在本身,亦即代偿度的增势就是存在性的体现。
 
于是,在对代偿的底蕴缺乏探究的前提下,代偿的效价就呈现出自我膨胀或趋于强化的倾向,由此造成这样一种幻影:仿佛代偿度的扩张就是存在性的扩张,一切存在者之所以能够继发性地衍化出来和拓展开去,就是凭借了自然存在体系中某种固有的自强本性,至于造成表面上的存在性如此自发扩张的深在原因是什么,却完全被显而易见的代偿增量或代偿“强势”所屏蔽,换句话说,站在代偿进程的单方面看,万物的存在和演化不免呈现为达尔文式的进化论形态,这就是哲学性的进化论观念得以在人类文化的各个领域广泛扩散的原因之一。
 
c.基于存在度(Ed)的萎缩态势,代偿所表达的演动矢量才变得可以理解,由于存在力度的单纯萎缩或单向流失使存在本身难以成立,代偿过程必须随之为其张目,倘若代偿不足,即造成灭归形式的失存后果,反之,充分代偿则支持着存在得以衍续。
 
代偿由此达成存在性的内涵和外延的统一,亦即代偿过程就是存在度趋于衰变的展开过程,换言之,代偿度是存在度的实现,存在度是代偿度的本质,从这个意义上讲,代偿度与存在度原本属于同一回事。

因此,它们以同一的倾角或斜率推动着衍存偏位线的延展,站在这条趋于下倾的偏位线上看,正是代偿过程本身使存在性或存在度的递弱进程成为现实,即是说,代偿过程既是存在度的载体,又是存在度的失落,它使存在得以存续,也使存在趋于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