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接续于生物存态的“文明存态”本质上依然是那个原一的自然范畴。它的文明演历诚然是物的自为化进程最夺目的表现,却毕竟不能改变自为本身的自在性质——即不能改变自为存在与自在存在是出于同源基态和同源规定的自然本质。

 
因此,才会形成这样荒谬的存在之局

自然界之所以要为至弱存在者代偿性地缔造出足以导向文明化的体智质态,乃是为了让它在极端失稳的失位境遇中自为地延续自身的存在,而不是为了让它更敏捷地奔向失存,因为自为存在正代表着自然存在本身;

然而唯因如此,自为的存在者才必须更投入地体现危在,因为它无休止地继续让自身的存在效价趋于流失同样是自然存在本身实现存在的必然;

所以,人类出于某种无可奈何的内外压力而不得不将自己的浑身解数都调动出来以寻求更快的发展,恰恰是递弱代偿法则运行到理性阶段的又一个通例和证明——一个对自然存在性和自然统一性的最后也是最辉煌的证明【这就是“人类”在“自然坐标”上的尴尬位置。(参阅本卷第三十四章的坐标示意图)。】
 
有鉴于此,人类应该明白,他们的一切努力和造作都不能改变自身失稳与失位的存在处境,反而势必将自身带入更其失稳与失位的境界之中,尽管他们又不得不一如既往地努力奋斗下去才能勉强获准苟存。

【故此,人类的求稳意识和保守行为同样是合乎天理的自然秉性,就像人类的求变心理和激进行为是合乎天理的自然秉性一样。进一步说,东方哲思的保守素质源于前者;西方哲思的躁动素质源于后者。而且,愈原始的存态愈偏于保守,愈发展的存态愈偏于躁动。】
 
这就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或“正以人的意志为指归”的人类自身的存在形势。

【故此,应该承认如下说法是不错的:人的意志是“自然意志”的暗中继续和明快勃发。只不过叔本华黯然凄楚的唯意志论主要表现了“暗中继续”的自然企图,而尼采昻然嚣张的唯意志论主要表现了“明快勃发”的自然操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