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和空间在科学的直观表象中是运动的“维度”,在哲学的直观表象中是实体的“广延”,而在存在的自性中就是存在本身

 
即是说,维度或广延是自然存在演化的产物,或者说是物的存在质态对于物的存在性的表达。

所以,从存在的本原或存在度趋近于1的那个原始奇点出发,物的存在几乎无“维”可分,亦即几无“广延”可言,换一个更为精确的表述的话,则应该说:时空存在与物的存在共和为“一维存在”(即“一系存在”)而存在,这就是时空的本质。
 
【上述“一维存在”,仅指贯彻始终的演动向度之内涵和规定,而不是指时空上的某一维度。

按照现代宇宙论的物理学推导,宇宙是在大爆炸的过程中才有了“空间”的拓展,是在相对运动的背景下才有了“时间”的规定,即在高存在度的“奇点”上,三维空间或四维时空都是不存在的(即物理学上的“零维度”),尽管“非时空的存在”令时空性存在的衍存者全然无法想象也罢。】
 
可见时空本身照例不过是一种偏于原始的存在属性而已,细分起来,可以说,空间是物质失存于高“度”势位的“失位性”存在方式,所以它反而对存在者提出了某种“定位”存在的要求;时间是物质失存于高“稳”势态的“失稳性”存在方式,所以它反而对存在者提出了某种“求稳”存在的要求;这些要求就表达为一切衍存物在时空中不断发展的种种后继属性,而这些属性及其代偿功效就是为了解决失位和失稳的存在难题才使之得以有所表达。
 
【所谓“失位”,是指从“存在是一”的分化演历中脱失而又不得不寻求回归和整合的那样一种状态;所谓“失稳”,是指从“存在是一”的分化演历中游离而又不得不寻求还原和依附的那样一种状态;二者其实是同一状态的不同观照角度。

由此亦可看出,在不得不因衰变而演化的自然进程中,一切顺向发展的动势,其实都不过是为了达成逆向归原的内在目标而不可得的一种尴尬,亦即一切代偿举措都不过是为了回溯高存在度的原状而不可得的一场徒劳,因此,可以说,代偿的激进正表达着保守的内质,这就是“激进(变革)”与“保守(守旧)”二者各自具有的价值和悲剧之根本所在。】
 
于是,随着物质存在度不可遏止的衰变,四维时空在维度上相应呈现出不断延展的态势(从某种非时空的状态膨胀到“光年”乃至“亿光年”而不止),这种态势其实并不是抽象的“时空”(即“绝对时空”)在自行显现,而是失位和失稳的相对性衍存物在寻求自稳的相对存在位置。
 
因此,时空绝不是物质以外的某种存在,而直接就是物性的体现,所体现的正是自然弱化演运越来越趋向于局限的一隅,即在空间化的规定下后衍性存在者呈现为质量递减的褊狭存态(从以“亿光年”计的距离尺度退缩到以“米”或“公里”计的活动范围),在时间化的规定下后衍性存在者呈现为时度递短的褊狭存态(从以“亿万年”计的演动尺度退缩到以“时”或“年度”计的历史范围)。

而且,相应地,物质运动速度也由亚原子微粒的光速或近光速颓变为愈来愈慢的分子运动速度乃至生物运动速度,这正是失位性存在者要求定位存在或失稳性存在者要求自稳存在的自然配套措施。
 
也因此,时空存在从与物共在的一维存在演化为多维存在,从与物同台的前景存在退化为背景存在。

所谓“时空是物质固有的存在形式”之说显然是一句像抽象时空本身一样空洞的哲言,因为时空既不是“固有”的,也不是“存在的形式”,它虚化为观念中的“存在形式”正是它不能“固有”的生动表现。

故而应这样定义之:时空是物质失稳和失位的质态表达,或者说是物质以失稳和失位质态实现衍存的方式
 
——是为时空维度之舒展趋势
 
简言之,时空既是自在之物的自然属性延展,又是自为之物的“先天直观形式”。也就是说,时空作为物的属性同时规定着物对自身失稳和失位的体现方式体察方式(从根本上看,“体察方式”仍是“体现方式”之一种或一个方面罢了),这就是康德“先验时空”的合理真髓。
 
【康德只关注着观念的、体察的一面,乃是由于他不明白“先验主体”与“先验对象”之间的非经验的衍存关系非观念的派生关系,虽然从认识论的角度出发,康德实在又是对这种非经验关系有所觉察的第一人,因为所谓的“先验规定性”正是失位的弱存者必须依据非经验的“先天规定性”(即“自然规定性”或“生理规定性”)来建立包括经验本身在内的自为定位机制而已。

可见失位的物性规定着拮抗失位的经验,即不仅仅是“时空的直观形式”,而是“认知性”(或“感知性”)本身不外就是某种在实施感知以前即已被规定了的先验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