Ⅶ.由于上述缘故,在初级社会中由原始生物通过自身之遗传属性所建立的生存延伸线,于中级社会发生结构化整合之后,其接续这条生存线的努力即由生命与社会联手进行了,而且随着这条生存线的伸展,其后续之重负越来越多地为社会所承担。


具体地说,社会成员的生存压力呈现出从自然压力向社会压力过渡和转移的趋势。这种生存压力的转化关系,仍然可用社会结构原理模式加以换算,即随着R系数的增大,S值的相应上升与社会压力的转化量一致,而E值的相应下降与自然压力的消解量一致。这个推论提示:

 

a.不同生物遭受到的生存压力在性质上虽有不同,但其本源均发于自然,因此,任何生物物种的生存压力均相等。如果生物的演进有趋弱倾向,则令自然压力恒定不变,生命的生存压力亦呈扬升之势,这就是在生物进化的阶梯上越晚近的物种,其生存稳定性越差,生存期限越短的原因;(即客观外压不变,主观内压递升。)

 

b.基于上述,如果生物所承受的自然压力有被社会代偿置换的倾向,则生物所承受的社会压力必随社会结构的演化发展而递增,亦即社会进步对生物的生存效价毫无补益,其情形与代偿之无效相同,是谓“社会发展的福祸冲销律”。


换言之,无论社会如何改进,生命本身都不得轻松,甚至大有载荷日重之感,故此,古往今来的思想家们几乎从来无法为现实社会唱出由衷的赞歌,反而宁可在想象中为可能更糟糕的未来社会涂抹虚妄的美丽色彩;(即总体压力不变,社会分压递升。)

 

c.基于a、b两项之推导,任一生命在任何生存状态下的生存压力均恒定不变,因此,生命在任何生存条件下的生存感受均无本质上的差异。


也就是说,无论生存境遇如何不同,生命本身都不能获得持久的松弛或抑制,也不能保持长远的紧张或兴奋,是故,不管生命处于怎样的自然环境中或社会等级上,其内在的悲苦均无从改观,幸福俨如愈追愈远的海市蜃楼,一切生命所收获的苦乐必呈两相抵消的均衡态,这是举凡具备了神经分化的动物所必然保持的一条与生存等位线对接起来的心理张力等位线。(可参阅卷二第一百一十章。)

 

这些推论乍一看似乎颇有些虚无主义的意味,其实它恰恰是在述说为什么你想虚无也虚无不成的原因。